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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上挂着的锁链轻轻晃动出声响。
张遮穿着一身染血的囚衣,在牢里坐了良久,才笑起来,道:罪臣只想为家母上柱香。
后来……
后来。
张遮远远地看着眼前的谢危,只觉这人于世人而言是个难解的谜团,不过这一世仿佛多了一点子有迹可循的人味儿,倒不像是那远在天边的圣人了。
谢危既不走过去,也不叫他走过来,只是道:“定国公向圣上请命,抢在前面入城,坏了谢某的计划,倒累得张大人遭了一难,还好性命无虞,否则谢某难辞其咎了。”
张遮道:“您言重了。”
谢危道:“我那学生宁二,顽劣脾性,有赖张大人一路照拂,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张遮听着这“宁二”二字,想起眼前这人上一世所选的结局,只觉内里或许有些自己并不知晓的内情,然而对这注定要成乱臣贼子谋天枭雄之人的谢危,竟没什么厌恶。
是天下已定,英雄当烹?
又或是因为别的呢……
他慢慢道:“姜二姑娘她,很是机敏聪颖……”
只是脾气仍不很能压得住。
谢危看他始终不走过来,便笑一声:“张大人似乎对谢某并不十分认同。”
他看了下方那天教众人堆叠的尸首一眼,目中无波。
张遮却只是垂眸,自袖中取出一物来,平平道:“谢少师方才是着人找寻此物吧?”
他指间是薄薄半页纸。
赫然是先前天教那左相冯明宇所拿的度钧山人密函!
谢危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刀琴更是心中一凛。
张遮将这页纸递向刀琴,回想起前世种种困惑,都在得见这页纸上的字迹时得了解答,谁让他上一世也见过这般字迹呢?
只是纷纷扰扰,又同他什么干系?
他看向谢危道:“方才便想,这既是天教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度钧先生所送来的密函,也许能从中一窥究竟,将一干乱党一网打尽。是以留了心,趁乱将此函收了。一路琐碎,一言难以道尽。谢少师若无多事,便待下官容后再禀。”
刀琴接过那密函时,另手实悄扣了袖间刀。
他同样看向谢危。
暗地里杀机一触即发。
谢危不禁要想,这个张遮此行到底知道了多少,将这封密函交还,又是否真的一无所觉……
倘若吕显在此,刚才那一箭多半已穿了这人头颅。
便一时鬼迷心窍留他活到此刻,见了密函,只怕也要一不做二不休,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
他慢慢抬了手指,觉出一分痛时,垂眸才看见方才张弓引箭竟让弓弦割了手,于是品出几分荒谬,忽然望向张遮,颇感好笑地道:“宁二说喜欢你。”
张遮身形陡地僵住。
谢危看在眼底,扯了唇角,饶有兴味道:“我这个做先生的,颇是好奇,你也属意于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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