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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
阿翁的反问自然、随意,无论口吻、眼神,都看不出任何异常。
丁岁安又道:“她是兰阳王妃,林大人之女。”
“哦~”
阿翁语调拉长,一副终于想起来的样子,“听说过。”...
昆仑废塔的蓝光并未持续太久,片刻后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只是宇宙眨了一下眼。可那道金光洒落的痕迹却久久未散,像一道无声的誓言烙印在雪线之上。陈砚站在鼓台边缘,望着远去的见心莲,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预感??这并非终点,而是某种更庞大秩序的开端。
他缓缓走下鼓台,指尖轻抚青铜柱表面。那里刻满了来自十七个自由言堂的铭文:有手写的遗言、孩童涂鸦的“我想说话”、聋哑人用点阵打出的摩斯密码、甚至一段被烧焦的录音带残片嵌入铜纹之中。这些声音虽已消逝于耳畔,却以另一种方式凝固成了金属的记忆。
夜幕降临,营地燃起篝火。老渔民坐在火堆旁,将防水服摊开铺在雪地上,从怀中取出那封家书。信纸泛黄,边角卷曲,显然已被摩挲过无数次。他没有读出声,只是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个字迹,仿佛这样就能让海风把话语送到儿子沉睡的海底。
小女孩凑过去,低声问:“爷爷,信里写了什么?”
老人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说……那天不该骂你贪玩掉进海里。我说……你妈哭得晕过去三次。我说……我每天夜里都梦见你穿着救生衣浮在水面,笑着喊‘爸,我会游泳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只剩气音,“可我一直没寄出去。我以为……说了也没用。”
小女孩握住他的手,从背包里拿出一颗石子,放在信纸上。“那现在就说吧。”她说,“石头会记得。”
老人闭上眼,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然后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那封迟来二十年的信。每说一句,石子便微微震动一次,像是在回应。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整颗石子竟泛起淡淡的荧光,如同吸收了月华。
不远处,少女与爱人并肩而立,正用针线在旗帜背面补绣一行小字:“我们不怕了。”红线穿过布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每一下都像在缝合过往的裂痕。退役情报员坐在一旁,静静注视着胸前的铜铃。它曾是执行“缄口令”的标志,如今却成了赎罪的见证。
“你知道吗?”他忽然对身旁的前特工同伴说,“我第一次杀人,不是用枪,而是用一句话。”
众人静了下来。
“上级让我伪造一段录音,说是叛徒临死前忏悔背叛组织。其实那人至死都没开口。但我编了一段话,配上呼吸声和咳嗽音效,播给他的家人听。他妻子当场昏厥,女儿从此不再说话……整整十二年。”他低头看着铜铃,“后来她恢复了语言能力,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法庭上当众撕碎那份‘忏悔录’,说:‘我爸没说过这些,你们偷走了他的声音。’”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所以这次,我要亲手还回去。不只是真相,还有他们本该拥有的回音。”
陈砚听着这一切,默默取出《倾听手记》,翻到空白页。他本想记录今日所闻,笔尖悬停半晌,却最终放下。有些话,不适合写下来。它们太重,只能由活着的人亲自背负。
第二天清晨,营地外传来脚步声。一名陌生女子踏雪而来,披着灰袍,面容隐在兜帽之下。她走到青铜柱前,取出一枚骨笛,轻轻吹响。笛音凄厉婉转,不似人间所有,倒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呜咽。
陈砚认出了那段旋律??是西北荒原上早已失传的“亡语调”,专为那些死于非命却无人收尸的灵魂招魂所用。传说中,唯有真心悔悟者能承受此音而不疯。
他迎上前:“你是谁?”
女子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陈砚瞳孔骤缩。
“沈清璃?”
她摇头:“我只是她残留频率的载体。真正的她,早在三年前就已消散于初语风暴之中。”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弱跳动的光点,“这是她最后留下的‘语核’??一段无法被篡改的真实记忆。”
陈砚伸手欲触,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光点自行升空,化作全息影像:
画面中,年轻的沈清璃站在一座巨大机械中枢前,周围布满闪烁的晶体阵列。那是“母性频率”的核心控制室,尚未被封锁。她正在录入一段程序代码,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
画外音响起:“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录,说明共振已达成。请立刻执行‘破茧协议’。这不是终止程序,而是释放它。‘母性频率’原本的设计,并非为了压制语言,而是为了让人类重新学会倾听彼此。但进化委员会害怕失控,于是将其反转,变成安抚与驯化的工具。他们以为消除痛苦就能带来和平,却不知那正是生命最真实的火焰。”
影像切换,出现一群身穿白袍的科学家围坐圆桌,激烈争论。
“我们必须限制高烈度情感表达!”一人疾呼,“愤怒、嫉妒、悲伤……这些都是文明的毒瘤!”
另一人冷笑:“那你打算怎么处理爱情?它同样带来疯狂与毁灭。”
“那就统一调节。”第三人平静地说,“我们将建立全球共鸣网络,通过幽语波引导所有人进入温和稳定的情绪区间。战争会消失,犯罪率归零,社会效率提升百分之三百。”
镜头切回沈清璃,她眼中含泪,却带着决绝:“我曾在聋哑学校待过三个月。那些孩子用手语讲述父母离异时的恐惧,用图画表达被霸凌的羞耻。他们从未拥有‘平静’的权利,因为他们连诉说的机会都被剥夺。而现在,你们要用科技,把这种剥夺推广到全人类?”
她按下回车键,屏幕显示:【破茧协议激活】
【备份语核生成】
【等待外部触发】
影像戛然而止。
灰袍女子收回光点,低声道:“她是‘母性频率’最初的设计师之一。但她背叛了委员会,将重启密钥分散埋藏于七处自由言堂遗址。你们熔铸门匾制成巨鼓,正是最后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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