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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灰岩坳布帛换新天（第1页）

灰岩坳，位于两片丘陵夹峙的狭窄谷地，是附近几个小型部族约定俗成的交易点。没有固定的建筑，只有散落的巨石作为天然的摊位屏障，以及几处用枯枝和兽皮临时搭起的遮阳棚。空气中混杂着牲畜的气味、尘土、烤肉的焦香以及各种货物特有的味道——草药的清苦、皮毛的腥膻、矿石的土腥。

迅爪带领的“薪火部”商队抵达时，集市已有了几分热闹。羚羊族商人支着高高的木架，挂满风干的奶块和色彩鲜艳的编织毯；短尾鼠族则在地上铺开油亮的兽皮、打磨光滑的骨器以及一小堆一小堆的矿物颜料。还有其他更小的族群，摆着零星的野果、坚果或粗糙的陶器。

“散开，石墩、树根，看好货，灵叶，跟紧我，多看少说”迅爪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五名精悍的战士立刻散开，占据了一块背靠大石、视野相对开阔的平地，迅速将货物卸下，整齐摆放：十匹柔韧挺括的灰白色韧灰布叠放如豆腐块；五束鲜艳的茜草红韧线用细藤捆扎，格外醒目；二十罐密封好的止血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五十条油亮的熏鹿肉干散发着诱人的咸香。他们沉默而警惕，带着初来乍到的谨慎。

灵叶紧紧跟在迅爪身侧，小鹿般的眼睛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尤其是那些从未见过的货物和奇装异服的外族人，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装着止血膏的小藤筐。

他们的货物，尤其是那灰白柔韧的布匹，很快吸引了目光。一个穿着羚羊族标志性长袍、头上盘着巨大犄角（装饰）的老者踱步过来，粗糙的手指捻起一匹韧灰布的边缘，用力搓了搓，又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经纬。

“嗯”老者山羊胡翘了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这布韧劲儿不错，织得也密实。什么价”他口音有些奇特，但迅爪勉强能听懂。

迅爪沉稳上前，按照阿璃事先反复叮嘱的策略，没有直接报价，而是拿起一小块备用的边角料，双手用力向两边撕扯：“您老看，寻常粗布，这么一扯就开线了。”他轻松撕开一块普通麻布。然后拿起韧灰布的边角料，同样用力，布匹发出“嘣嘣”的轻微响声，被拉得细长变形，却异常顽强地没有断裂。“这是我们‘薪火部’特制的韧灰布，耐穿耐磨，做衣服、做行囊，都结实得很”他又拿起一小罐止血膏，“配上这个，止血生肌，小伤小痛很快就好。换您上好的盐石，或者硬木都行。”

老者看着那被拉得变形却不断裂的布，又嗅了嗅迅爪打开的止血膏药香，眼中兴趣更浓。他捻着胡子，开始用羚羊族特有的、带着韵律感的语言讨价还价起来。迅爪牢记阿璃“公平合理，多交朋友”的叮嘱，态度不卑不亢，既守住部落的底线（主要是盐石和硬木的兑换比例），又适当表现出对新奇货物（比如一小块羚羊族特有的、带着天然香气的编织物样品）的兴趣。

最终，双方达成交易：三匹韧灰布、两束红韧线、五罐止血膏，换取了羚羊族两大块压得结实、纯度颇高的盐石（足够部落用很久），以及十几根长短合适、质地坚硬的硬木方料（可用于加固窝棚或制作工具）。第一笔交易成功，让迅爪和队员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信心大增。

交易刚结束，几个短尾鼠族的妇人就被那鲜艳的红韧线吸引了过来。她们围着那几束红艳艳的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眼中满是喜爱。

“这颜色染得真鲜亮，像火苗一样”。

“是啊是啊，比我们用的茜草根染得还红还匀，而且摸着也结实”。

“喂，狐族的，这红线怎么换”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身材敦实的鼠族妇人直接问迅爪。

迅爪心中一动，阿璃说过，红线在部落主要是装饰和标记用，价值不如布匹和药膏，但对方显然非常喜欢。他依旧沉稳：“这是上好的韧线，用我们特制的法子染的，不怕水洗。换燧石，或者你们有什么特别的种子吗？”他想起阿璃让灵叶留意的。

“燧石，有有有”鼠族妇人立刻招呼同伴搬来一小筐大小均匀、棱角锋利的黑色燧石。“种子”她挠挠头，从随身一个小皮袋里摸索出几个小布包，“喏，这是‘灯笼果’的籽，果子熟了像小灯笼，甜滋滋的。这是‘铁齿藤’的根块，能种，藤子结实得很，能编筐，还有这个”她神秘兮兮地打开一个更小的布包，里面是几颗不起眼的、灰褐色的小种子，“这是我们在西边老林子里发现的，开的花可香了，晚上还会发点小光！不知道叫啥，就管它叫‘夜光花’。”

灵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尤其是听到“夜光花”会发光时。她轻轻拉了拉迅爪的衣角，小声道：“迅爪叔，那个会发光的花种子，阿璃姐姐的药圃肯定喜欢”。

迅爪会意，看了看那筐燧石和几种种子，特别是那包“夜光花”籽。他爽快地点头：“行，两束红韧线，换这筐燧石，加上这几包种子”鼠族妇人喜笑颜开，觉得占了便宜（燧石她们不缺），立刻把东西塞给迅爪。

灵叶小心地接过那几包种子，特别是装着“夜光花”籽的小布包，像捧着宝贝一样放进怀里的小藤筐。

**肉干与口碑·无形的财富**

剩下的货物也陆续找到了买家。熏鹿肉干品质上乘，被一个以狩猎为主但近期收获不佳的小部族用一些精致的骨针和一小袋他们采集的、味道独特的野山菌换走了。剩下的几匹韧灰布和止血膏，也换到了部落需要的补充盐石、一些实用的兽筋（可用于制弓或缝纫）和一小块羚羊族赠送的、带着香气的编织样品（阿璃或许能研究织法）。

交易过程中，迅爪一直秉持着诚信和友善。当有人质疑止血膏效果时，他当场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个小口子（早有准备），涂抹药膏，很快止血结痂，引来一片惊叹。他大方地给几个好奇围观的幼崽分了点肉干碎末，赢得了不少好感。“薪火部”的名字和他们的“韧灰布”、“特效止血膏”，在灰岩坳这个小集市上第一次被提及，留下了一个“东西实在、人可靠”的初步印象。

日头偏西，集市渐渐散去。迅爪清点着换回的物资：沉甸甸的盐石、坚实的硬木方料、锋利的燧石、实用的兽筋、独特的野山菌、精致的骨针、香气编织品，还有灵叶怀中那几包珍贵的种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换回了对“薪火部”未来的信心，以及与外界初步建立的、良性的联系。

“收好货，仔细绑牢，回程更要小心”迅爪沉声下令。队员们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满足。灵叶紧紧抱着藤筐，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告诉阿璃姐姐集市上的见闻，特别是那神奇的“夜光花”种子了。

商队踏上了归途，背负着沉甸甸的物资和希望，身影融入暮色笼罩的山道。灰岩坳的喧嚣被抛在身后，前方，是点燃了更多希望的“薪火部”家园。

祖洞溪畔，阿璃依旧坐在那块光滑的石头上。夕阳将溪水染成金色，也给她专注的侧影镀上温暖的轮廓。她手中的骨针带着红线，正在另一块韧灰布上，绣着同样细密温暖的锁边。

针线无声地穿梭，她的心却并不平静。商队出发已三天，算算时间，此刻应该正在灰岩坳交易，或是已在归途，她相信迅爪的稳重，相信货物的品质，但毕竟是第一次。

“阿璃夫人，阿璃夫人，回来啦，迅爪叔他们回来啦”远处，一个负责瞭望的半大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声音里满是兴奋。

阿璃手中的针猛地一顿。她抬起头，望向通往灰岩坳方向的山道。夕阳的金辉里，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向这边移动，他们身上背负着、肩扛着的，不再是出发时的布匹药罐，而是沉甸甸的、象征着部落新生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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