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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星夜鱼获和石池（第1页）

碎星湾的潮声渐渐被铁杉林的松涛取代。月光清冷，为归途披上一层银霜。凌渊、阿璃一行人背着沉甸甸的节节树鱼篓，踏着被露水打湿的林间小径，终于回到了灯火点点、弥漫着烟火气息的部族聚居地。

“回来啦，好多鱼虾”守夜的战士看到他们篓里活蹦乱跳的收获，惊喜地低呼。很快，主洞前的空地被火塘映亮，得到消息的族人（尤其是负责食物处理的几位婶子）纷纷围拢过来，看着篓中丰富的海货啧啧称奇。

“快，帮忙分拣”阿璃放下装满紫黑色海苔菜的篮子，立刻指挥起来。她的声音带着收获的喜悦和冬储的急切。“活的螃蟹、大个的牡蛎、贻贝，用海水养在石砌的水槽里，吐净泥沙，明日再处理，海苔菜摊开在干净的节节树晒匾上，明早晒干，这些鱼，”她指着篓里还在弹跳的刺骨鱼和其他海鱼，“挑些最肥美的出来，今晚就煮了汤，给大家添点鲜，剩下的，立刻刮鳞去内脏，用粗盐和海水简单搓洗腌上，准备明早晾晒”。

“是，夫人”妇人们立刻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刮鳞的骨匕寒光闪闪，清洗鱼腹的哗啦水声，处理贝壳的叮当碰撞，还有孩子们兴奋地围着看大螃蟹张牙舞爪的叽喳声，让夜晚的部族充满了鲜活的忙碌气息。

凌渊将最大的那条刺骨鱼递给负责烹饪的族人，目光扫过堆满处理中鱼获的空地，又望向远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的“巨杉之心”祭坛方向。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阿璃，你们先忙”凌渊沉声道，“我带墨甲去办件事”

阿璃正指挥着将腌好的鱼整齐码放在新编的大晒匾上，闻言抬头：“渊”

“给这些活物，找个能多活几日的地方。”凌渊简单解释了一句，便大步走向祭坛。

祭坛旁，墨甲兽庞大的身躯如同融入夜色的山丘，周身土黄色的光晕平稳流转，守护着结界内沉睡的隼王。感应到凌渊的靠近，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鼻孔喷出两道带着土腥味的热气，如同低沉的问候。

“墨甲”凌渊走到它巨大的头颅旁，手掌按在它冰凉坚硬的甲壳上，意念传递着清晰的需求，“帮我一个忙。在那边，”他指向祭坛下方不远处一块巨大、相对平坦的天然岩石平台，“用你的爪子，挖几个深坑。要深，壁要光滑坚固，能蓄住水。”

墨甲兽低低地“咕噜”了一声，灯笼般的巨眼看向凌渊所指的方向。它缓缓站起身，沉重的身躯移动时发出岩石摩擦般的闷响。它走到那块巨大的岩石平台边缘，低下头，巨大的前爪上，厚重的角质层泛起更加浓郁的土黄色光晕，仿佛凝聚着大地的力量。

“嗤——咔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墨甲兽的巨爪如同插入松软的泥土，轻而易举地没入了坚硬无比的青黑色岩石之中它动作沉稳而精准，巨大的爪子如同最精妙的挖掘工具，抓、挖、刨、刮。坚硬的岩石在它爪下如同松软的沙土般被轻易剥离、粉碎、压实。石粉簌簌落下，伴随着低沉的挖掘声。它并非蛮力破坏，而是在塑形——爪子巧妙地控制着力道和角度，将坑壁挤压得光滑如镜，坑底也尽量平整。

一个、两个、三个不过半个时辰，三个深约半丈（约1.5米）、直径约六七尺（约2米）的圆形石池便已成型，整齐地排列在岩石平台上，池壁光滑坚固，在月光下泛着湿冷的岩石光泽，没有丝毫渗漏的迹象。墨甲兽甚至用爪子引来了附近一条流经祭坛的小小地下渗水，将三个石池都注入了清冽冰凉的活水，水流汩汩注入，很快便没过了池底。

“辛苦了，墨甲”凌渊看着眼前这三个堪称鬼斧神工的石池，满意地拍了拍墨甲兽巨大的前臂。墨甲兽低吼一声，重新回到祭坛旁伏下，继续它的守护，周身光晕似乎黯淡了一丝，显然这精准的控力挖掘也消耗不小。

凌渊回到主洞前时，空气里正弥漫着诱人的鲜香。一大锅奶白色的鱼汤在篝火上翻滚，里面翻滚着大块的雪白鱼肉、嫩滑的牡蛎肉和金色的贻贝，翠绿的海苔丝点缀其间，散发着大海的馈赠与温暖。处理好的鱼虾蟹贝堆满了数个晒匾，正等着黎明。

“石池挖好了”阿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递给凌渊，好奇地问。

“嗯”凌渊接过碗，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暖意，“三个，活水，够深够冷。把那些暂时吃不完的、需要吐沙的活物，都放进去养着”

“太好了”阿璃眼睛一亮，“这样就不用担心它们一夜就死了臭了，墨甲真是帮了大忙”她立刻招呼族人：“快，把水槽里那些活螃蟹、大牡蛎、还有篓里最精神的那几尾鱼，小心点，都移到祭坛下的石池里去，动作轻些”

族人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贵的活物转移到新挖的石池中。冰凉的活水让有些恹恹的螃蟹立刻精神起来，挥舞着钳子沉入水底。牡蛎和贻贝也纷纷张开壳缝，呼吸着新鲜水流。几尾海鱼更是如鱼得水，在宽敞的石池里摆尾游弋。

看着石池里生机勃勃的景象，再看着空地上铺满的等待晾晒的鱼获和海苔，还有旁边晾晒架上那些白天采摘、已经开始收缩脱水的各种菌子，一股强烈的踏实感涌上阿璃心头。工具（背篓、篮子、晒匾、鱼篓）、方法（编织、晾晒、腌制、活水暂养）、族人的齐心协力，还有墨甲兽这样强大的助力这一切，都在为对抗即将到来的寒冬积蓄着力量。

夜色渐深，鱼汤的鲜美温暖了族人的胃，也驱散了海边的寒意。众人带着满足的笑容和疲惫散去。

凌渊和阿璃最后检查了一遍晾晒场和石池。月光下，石池水面平静，倒映着点点星光。腌制的鱼获在夜风中散发着淡淡的咸腥气，等待着黎明的阳光。

“睡吧，渊，明天还要早起翻晒呢”阿璃轻声说。

“嗯”凌渊揽住妻子的肩膀，望着这片在月光下静谧却蕴藏着生机的家园。冬储的画卷，正一笔笔扎实地描绘着。

第二天，天光微熹，寒气未散。

阿璃早早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祭坛下的石池边。经过一夜冰凉的活水浸泡，石池里的螃蟹和贝类显得更加鲜活，吐净了泥沙。那几尾海鱼也依旧精神。

“太好了”阿璃脸上露出笑容，立刻招呼族人：“快，把这些活的捞出来，螃蟹、牡蛎、贻贝都再清洗一遍，准备上锅蒸煮，一部分鲜食，一部分拆肉晒干，这几尾鱼也处理了，新鲜的最好晒”。

与此同时，主洞前的空地上更加热闹。负责晾晒的族人小心翼翼地将覆盖在鱼获和海苔上的兽皮或大叶子掀开。腌了一夜的鱼身微微收缩，表面析出盐霜，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它们被均匀地铺排在新编的、通风透气的节节树晒匾上，鱼与鱼之间留有空隙。紫黑色的海苔菜也经过一夜的摊晾，半干状态，被重新整理铺开。

阿璃穿梭其间，仔细检查着。她拿起一条鱼，捏了捏肉质：“嗯，腌得正好，咸淡适中，晒出来定能保存很久。”她又翻动了一下海苔：“这个也快，今天日头好，争取一天晒透”。

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而明亮，无私地洒落在部族这片小小的“晒场”上。菌子、鱼干、贝肉、海苔各种山珍海味在节节树晒匾上铺展开来，散发着混合的、属于阳光和大自然的芬芳气息。族人们忙碌地翻动着，确保每一面都能均匀受热。

凌玥也跑来帮忙，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心地翻动晒匾上的菌子。凌睿在露角的搀扶下，也慢慢走到洞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看着眼前这充满希望和忙碌的景象。他翠绿的眼睛映着金色的阳光，感受着身体里缓慢复苏的力量，以及部族这蓬勃的生机。

凌渊站在高处，看着这片在晨光中忙碌的晒场，看着祭坛下被捞空又注满新水的石池，看着远处铁杉林梢头日渐浓郁的秋色。冬储的基石，正一块块，坚实而充满智慧地垒砌起来。